
無聲電影 聾人手語傳心
聾人電影或會讓人糊塗:現代電影聲畫兼備,無聲電影如何說故事?觀眾觀看時就如體驗聾人生活,抬眼再看電影故事,自然予人更深感受。電影製作本已複雜,製作聾人電影箇中難度更難以一幀一聲傳達,但有不少有志的電影製作人鍥而不捨,迎難而上,將日常化作獨特映畫,靜候知音欣賞。
記者:葉詠珩 譚煒琦 邱梓君
攝影:邱梓君
編輯:區順怡 李穎珊 吳祉維
版面編輯:譚栢妍
大部分聾人身體健全,但與健聽者終存有距離,兩者難以體驗對方生活。文字無法完全傳達感情,聾人電影能建構一個空間,讓背景各異的觀眾了解聾人。電影不只由聾人製作,健聽者亦參與其中,29 歲弱聽人士蔡冀逵(大耳)及健聽人士賀峰均曾製作聾人電影,不僅要克服攝影困難,更要訴說聾人日常,釋除偏見。
獨立製作 注重表情演繹
大耳出世時已有聽障,後來因發燒令聽力變得更弱,現時他的右耳完全失聰,左耳只可聽到微弱聲音。聽障無阻電影製作,大耳從中學開始學習電影拍攝,2012 年才正式拍攝第一套聾人電影《聾孩不笨》。「中學老師叫我們拍攝一套有關聾人書籍的電影,當時抱著儘管一試的心態去做,後來才真正接觸電影拍攝。」
本來對攝影毫無認識的大耳,不惜耗上大量時間自學攝影及剪片技巧,他由電影選角到正式拍攝都毫不馬虎。著重演員自身神緒,亦會容許個人發揮,讓演員演出時揮灑情緒。「聾人電影著重手語表達,所以畫面多數以正面為主,也會盡量拍攝演員半身。」大耳製作電影時,強調要讓觀眾清楚看見每一個手語動作,亦要讓不識字的長者憑著演員動作和表情了解劇情。
目前大耳已製作三套聾人電影,分別是《聾孩不笨》、《啪出聾情》及《不聽故事》。他製作《不聽故事》時遠赴尼泊爾拍攝,語言不通成最大難題,只可依靠隨行的國際手語翻譯者協助。《聾孩不笨》的製作過程,大耳參與了工作坊,詢問專業導演在拍攝及剪輯上的技術。到了製作第三部電影《啪出聾情》,拍攝、剪接及音樂均由自己和製作團隊一手包辦,是首套獨立製作作品,因此對他來說有莫大意義。
經歷不可能 打破隔閡
健聽者如電影導演賀峰,也參與製作聾人電影。他偶然在創作過程中萌生拍攝聾人電影的想法,渴望嘗試講述一個啞巴女孩想唱歌的故事,但因該次拍攝要宣傳新晉歌手,他便把概念一扭,將主角變成聾人,促使他創作首部聾人電影《天知道》。
可是女主角真人並非失聰,所以賀峰最大困難在於令女主角流暢做出正確手語。他特意找手語顧問,把劇本文字轉成手語,要求女主角熟練動作。「初時由啞人電影轉為聾人電影時,劇組不少人都反對,認為聾人無法唱歌。」為說服劇組人員,賀峰耗費不少時間蒐集資料,發現外國也有聾人能夠唱歌,令意念得以成立。
「創作好運的地方在於認識一個並不了解的題材,或是更深入了解一個自以為認識的世界。」電影製片令賀峰體驗很多一生未必能經歷的事,他本不認識任何聾人,拍攝後認識不少。大家互相交流,讓他對聾人生活和溝通方式有更深了解。
若聾人想參與普通電影製作亦非不可能,不過在前台演出時限制較多。賀峰認為聾人與健聽者之間最大分別只在於溝通方式與語言,「我們(健聽者)的對白透過對話呈現,他們則用手語呈現,但是拍出來的畫面並沒有分別。」
發展停滯止步
香港國際聾人電影節在港已舉辦八屆,前籌委會主席譚兆仁(Xavier)本希望透過電影節去孕育一羣年輕聾人製作電影,並把外國優秀作品引進香港,可惜老一輩的籌委只視電影節為聯誼場合,並未認真看待,傾向播放他們聾人朋友的作品,而非以客觀標準判斷甚麼作品上映。種種現實令他覺得電影節變質,所以萌生退意。並成立另一專門從事聾人電影製作的工作室「NAUWU Studio」。
Xavier 指,外國有不少聾人電影講述聾人歷史,反觀香港的聾人電影則主要以聾人的日常生活為題材,當中未有深層意義,加上香港很多聾人對電影沒有太大興趣,導致聾人電影發展停滯不前。他盼望未來可以利用聾人電影向香港市民推廣聾人文化,讓手語變成一種溝通語言。
無聲交流如心靈溝通。失去聲音幫助,聾人唯有運用肢體語言、表情及手語向觀眾演繹電影內容,訴說動容的故事。每一個畫面背後需要觀眾主動細味箇中滋味,儘管只有影像,或許能更單純地體會劇本感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