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積絲成縷,積寸成尺」不論學業工作,總要一步一步學習,不可能一步登天。作為就讀新聞系的同學,學報自然是他們踏入新聞行業的踏腳石。透過出版一本學報,同學逐漸熟識刊物的流程,為日後成為專業記者做好準備。有學報總編認為學報雖面對困難,仍應盡力走在事實面前,填補主流報道罅漏,亦有學報採訪顧問認為學生安全為大前提,學生記者的角色就是報道其他傳媒沒有刊登的故事。



記者:文紀喬 鄭可盈 許夢莉 何嘉敏 謝啟煌
編輯:譚栢妍
攝影:何嘉敏 許夢莉
版面編輯:何嘉敏 謝啟煌

  2016年2月,當時正值立法會新界東補選,中大新傳學院實習刊物,包括《大學線》、《Varsity》以及其他大專院校新聞系學生記者,都被拒入新聞中心採訪,後來《Varsity》及浸會大學《新報人》前年入稟司法覆核,指證政府做法有違新聞自由,結果高等法院駁回有關申請。政府新聞署沒有提供原因,只說他們不是主流傳媒。現屆《新報人》總編輯黃健朗(Ken)絕對不認同這種看法,「學生記者雖然是學生,但其實他們都是向着專業記者的方向進發,學報都是政府的註冊刊物,所以我們都是專業記者,只不過仍在讀書。」Ken堅信學生記者值得與專業記者有同等待遇。

  《新報人》由浸大中文新聞專業學生獨立進行編採工作,由四年級同學擔任編輯,三年級同學擔任記者,出版包含各種專題的時事雜誌。《新報人》雖然是學生刊物,但絕不草率,由採訪到出版都經過專業的編採流程。面對人手不足的問題,Ken坦言這個問題無法解決,「所謂彌補是靠大家有沒有心去做。」

無懼危險 用心堅持採訪

  以反修例運動為例,假如當天沒有編輯,就沒法進行採訪。現實的不足,只能靠編輯和記者的熱誠去彌補。學報基於人手及設備問題,出版報導的時間較主流媒體慢,但Ken認為學報不應該追求快,「有線已經在做直播,再快也不會及他們快。」他認為學生媒體比主流媒體更有彈性,採訪攝影等不用受公司所限,所以學報更應去尋找自己的故事,「其實報導有幾枚催涙彈沒有意思,明天大家都會知道。相反,你去寫一個人物,寫他的故事,反而會更貼近真相。」

  反修例運動席卷全港,運動至今持續半年,各大媒體都緊貼運動的發展動向,《新報人》亦不例外,從612開始已有進行採訪。運動開初,大家裝備都十分貧乏,氣氛亦較輕鬆。但721遊行可說是一個轉捩點,Ken更直言有戰地記者的感覺,「第一次去有點手忙腳亂,自己亦十分恐懼,害怕催淚彈會射中自己,但後來就習慣了。」

  反修例的採訪對各份學報並非必要,時值暑假,學生實習早已完結,採訪亦不會計入學科分數。但既然有一個平台,Ken希望可以藉此做一些事,因此採訪純屬自願性質。同時,為學報採訪反修例是一種責任,「做新聞的就是要回應社會最新發生的動向,若連反修例的採訪都做不了,只能說你做少了一些事。」資源有限,學報進行採訪存在一定困難,當所有媒體把焦點放在同一件事,變相令可發揮的空間很小,「但作為學報應該盡一百分的努力,去做一些回應到現在發生的事。」

  中大新傳學院實習刊物《大學線》的記者從六月開始亦有前往示威現場,鏡頭底下盡是反修例運動的點滴,出版無數哀梨並剪的報道,幕後功臣便是《大學線》採訪顧問陳惜姿(Eva)。「我們有同學恰巧去柏林、台北、墨爾本交流,便向我要求去採訪當地的反修例遊行,我答應了,幫他們刊登報道,他們都是自願去做的。」

  2019年的夏末,在示威現場不難看見《大學線》記者的影蹤,Eva會委派任務給記者,讓他們去採訪,「如果預計會有衝突的集會,我便不讓他們去,如果是民間記者會,甚至經過中大遊行,就會去委派記者採訪。」

  反修例運動的開始,被譽為是香港一個新時代。Ken認為這場運動帶給他的是課堂學不到的知識,例如道德上的決擇,以及重拾採訪的熱情。「在這個紛亂的時代,新聞系學生應該開始去反思這些問題」,例如有記者介入示威者跟警方衝突,他們在校園會開始討論這些抉擇。在反修例運動這段時間,Ken形容大家都成長了不少。

屢受阻撓 自由受壓

  以往學生媒體可能只是小眾玩意,甚至經常被稱為做功課,往往忽略了他們的專業採訪。隨著學生媒體在反修例運動中的參與愈來愈多,質量亦有所提升,學報開始在運動中受各方關注。

  學生媒體至今仍面對不少質疑,包括屢受警務人員的阻撓,質疑學生記者有否專業資格等。「我們的友台亦有記者被捕,我們的記者證在現場其實顯得蒼白無力。」在俗稱「理大保衛戰」的運動中,警方稱「在理大校園內的留守人士一律被控暴動」,而當時亦有不少學生記者在內,進退兩難,香港記者協會執行委員陳朗昇表示記協有一個與編委會同學的群組,可以為同學提供協助、交流消息等。「當時有學報需要記協的幫助,才可以全身而退。」面對這些情況,他認為同學也要衡量環境的危險性。

  隨著衝突越演越烈,而且「子彈無眼」,學生記者都有不同程度的擔憂。十月一日多區發生衝突,有學生於荃灣中槍受傷,有很多傳媒於當天到達現場採訪,但是Eva並不建議學生記者去,「說實話,我們不會採訪十一那天的(衝突)了,亦不會刊登,因為他們真的不是前線的在職記者,雖然他們有記者證、反光衣、面罩、眼罩、頭盔,但是不代表受保護了。」除不能捏造虛言等基本操守外,她視學生安全為大前提,「他們都有買裝備,不過不會因此鼓勵他們去前線,純粹是一個保護,我亦不會要求他們去前線。」

逆境成才 昐受認可

  被問及學報在社會的定位,Ken認為學報是年輕人的聲音。學報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平台,讓同學去尋求社會公義,去寫他們想寫的故事。Ken認為學報不應該追求與主流媒體一樣,「正正因為我們是大學生,我們對事情的切入點不同,所以我們了解年輕人想知道什麼」,當主流媒體普遍只有一個觀點時,學報便可以進行補位,做一些另類的故事,發表年輕人的意見。

  Eva則認為學生未必需要到前線採訪,始終學生記者的裝備、支援都不及全職記者,「學生記者是傳媒的一部分,但是各個傳媒都會做不同的報道,學生記者的角色就是報道其他傳媒沒有刊登的故事。」Eva形容學生有自己的優勢,她舉例,做一個關於前線示威者的專題,他們多是年輕人,學生記者會認識同一年齡層的示威者,較其他媒體更有優勢。「學生記者與全職記者最大的分別便是學生報的自由度很大,沒有考慮點擊率、商業價值。」兼任立場新聞副採訪主任的陳朗昇亦認同,學生媒體沒有必要追求和專業媒體一樣,學生創意無限,受到的規限亦少,「如果同學想做的題材,也會理解、接納。」

  學報對於新聞系學生來說是一個試煉,它並非一個吸引人的地方。反而,在做學報的過程中,會了解到實際的過程,從而同學會清楚自己是否真正想做記者。學報同時是一個平台,讓學生實驗的平台。學生不只是實驗有什麼故事可以做到,同時可以讓同學知道他們是否想在這裏發展。學報的未來其實是一眾新聞系同學的未來,Ken寄望在大家眼中,學報記者和專業記者有同等待遇。同時,他希望政府正視學報記者,因為我們都嘗試很專業去做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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