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體之後 回到伊甸園
胸圍、內衣、內褲、汗衣⋯⋯自古以來,我們就穿上層層衣服,覆蓋身體。起初衣服的用途在於保護人體、保暖的功能性用途,後來衣服有了裝飾、遮羞的社會性用途。衣服用來「遮羞」,似乎意味著你的裸體就與羞恥是畫上等號。吋吋肌膚都是都市人的「禁區」,但偏偏有群「天體愛好者」為了不同原因,願意抵受旁人異樣目光,在公眾地方毫不扭捏地裸露自己的身體。
記者:馬琛沂 陳家瑩 劉卓姿
編輯:吳銘姬 盧逸文
天體活動其實並非新鮮事,其源頭可回溯到20世紀早期德國,其後再傳到美國、英國等不同地區。香港人對裸露話題態度保守,天體彷彿是「情色」、「不雅」的代名詞;同時大眾卻總是裸體有一份說不清的好奇。對天體愛好者而言,天體是一種選擇,更是釋放自己的一種渠道;在天體愛好者的世界中,「裸露」是一種自主的選擇,當中並無強制參與。
人體藝術工作者小丁從事裸體模特兒多年,並對「裸露身體」行為有獨特見解。她認為社會普遍抗拒裸體的現象源於父權主義當道。她指出,男性與生俱來的支配欲望較強烈,故不希望身體被其他人觀賞,而這種觀念根深蒂固地植根在港人思想中,加上男性尤其害怕被標籤為同性戀或變態,故比較抗拒裸露;但相比下,女性則更容易接受裸體,因女性天生較喜歡被欣賞。
理性爭取非強制
早年曾有人於立法會倡議在香港設立天體沙灘,讓天體愛好者不用遠赴外國也可享受天體的樂趣,可惜最後不了了之。小丁贊成香港發展天體沙灘,但卻認為不應強制天體沙灘只可進行天體活動。她解釋,大眾是否接受「裸體身體」這個行為本質上是大眾共識的問題,即一群人都接受裸體這個行為,裸體在當中就不是問題,更遑論是禁忌。「在天體沙灘中,當天體或穿衣都變成一種規限,其實兩者是沒有分別的。」她表示,天體沙灘是應該有自由去裸露而不是強制的行為,裸體身體與否於她而言應該是一個自主的選擇,如果極端地贊成或反對地互相抵抗是毫無意義的,最重要的是打開對話。她又指出,天體愛好者不需對其他非天體愛好者的注視感到不安或迴避,反之要大方接受他人的目光,令社會更多人接受天體的概念,「(天體愛好者)要有教育大家的想法。」
至於要在公共空間爭取進行天體活動,小丁形容這提議是言之過早。她認為,香港政府對公共空間的管理過於嚴謹,普通的消閒活動已處處受限,更遑論進行天體活動,小丁表示很多人得知她從事裸體模特兒時,都不禁讚揚她「很勇敢」、「犧牲十分大」,她卻對此感到不解。因為「裸體」本質就是脫下衣物的珈瑣,此舉實質上每個人都有能力可以得到,亦不是人們所想的那麼難為情。
天體乃自然渴望
人體藝術家小丁形容在眾人前展示身體是輕而易舉的事。但一般人始終認為這是羞於啟口之事,對天體大多抱以負面的看法。人體藝術協會創辦人的「天體之父」Simon表示,大多人身上都有「天體種子」,即人與生俱來對自由、回歸自然的渴望,只不過社會不少誤解,讓人們身上的「天體種子」未能遇到一個適合的環境萌芽。
Simon認為天體這一種行為可昇華至行為藝術的層次,又形容每個人的身體本來就是一件來自上帝的衣服,當人褪去代表束縛的衣服時,便能卸下衣物附加的階級比階級比較及隔膜,容許更坦蕩蕩地面對自己。
天體對Simon而言是一種習慣,也是他所鐘愛的事情。他於孩堤時便隱約發現自己對裸體身體的嚮往。「小時候已喜歡在鏡子前擺弄姿勢,長大後更確立以天體為終生抱負。」他大膽估計,全世界約有十分之一的人喜歡天體活動,人數相當於同性戀者。
港人觀念礙發展
Simon在香港推廣天體活動二十多年,仍深感宣傳難度高,社會抗拒天體的氛圍強烈,人們難以跨越心理關口。「在香港,裸體是一個很敏感、特別的話題,亦可稱為禁忌。很多會員亦未能剋服別人的目光,離開這個門口後,口裏仍是反對天體。」他認為,香港人害怕被標籤,一談及天體便作自我保護,「我曾在中國內地的街上洗澡,也未有遇到當地人奇異的目光或歧視。」他認為,香港人的思想仍十分保守,大部分學校都認同人體藝術,但卻反對天體,有感大眾立於道德高牆之上,對天體存有戒心。
Simon慨嘆,會員能力有限,影響力不足以改變香港人固有的意識形態,但透過舉辦對社會有貢獻的活動,例如在船上舉辦天體派對時順道清理海上的垃圾,及提供人體模特兒予醫學院進行教學用途等,讓大眾了解他們。在香港天體常被喻為外國玩意,但他認為香港人亦有土生土長的天體概念,望港人勿趕絕天體,並寄望終有一天能通過立法設立天體區,推廣天體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