課金中獎率欠透明 港難立法監管遊戲
近年，不少手機遊戲以免費下載及新功能、角色等作招徠，吸引玩家付款購買特殊道具，俗稱「課金」。有玩家表示遊戲中獎機率甚低，亦難以找到機率資訊。亞洲地區幾年前規定遊戲商必須公開機率，香港逾200萬人「課金」，則遲遲未有為遊戲機率討論，有律師指跟抽查方式及監管範圍有關。
記者：蔡迪生 陳啟祥 陳青儀
攝影：文紀喬 李宛霖
編輯：鄭欣倩 陳嘉昕 李倚婷
版面編輯：文紀喬
大學生一鳴兩年前接觸手機遊戲，包括《陰陽師》、《楚留香》及《王者榮耀》等風靡內地的手機遊戲，期間「課金」逾萬元，只為獲取道具及服裝，快速升級，「如果自己慢慢打，要花很多時間才能升級或者獲取一個角色。但課金後，即使等級低微，也能輕易升級，及取得喜歡的角色。」
《陰陽師》是一款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，2016年由內地遊戲商「網易遊戲」開發，並負責內地、港澳台及日本地區的發行。據數據公司AppAnnie統計，在去年全球iOS策略遊戲營收榜中，《陰陽師》排名第六，收入約13億人民幣。
「我玩《陰陽師》大概十個月，抽了1000次卡，也只有九個超稀有角色，機率很低。」一鳴指玩家擁有更多遊戲角色，對戰會較順暢。玩家必須抽卡才能得到新的遊戲角色，但一般玩家每星期只有一至兩次抽卡機會，亦不一定抽到屬性較強的稀有角色。相反，課金玩家付30元便可抽卡一次，加上次數不限，只要玩家願意付錢，就可在短時間內多次抽卡，直至抽到心儀角色。
資訊模糊 玩家如賭博
大學生鄭小姐自中四起開始打手機遊戲，玩過十多款手機遊戲包括《鳳凰心計》、《陰陽師》等。四年前因高級道具不足而「課金」，至今平均每月都會「課金」逾千元，同樣為抽道具及角色。「抽不到較高級的道具，實力便不足以對付其他對手。」她試過為了抽一個稀有角色，抽了70次仍未抽中，最終放棄。她認為這個情況在遊戲界很常見，即使抽獎機率低，如果自己很喜歡該道具，都會繼績「課金」。
她指在抽獎介面常有「機率升倍」等宣傳字句吸引玩家，又認為遊戲商看準玩家的賭博心態，「人的賭博心很重，就像買六合彩一樣，如果覺得自己幸運，便會持續投資金錢下去。」然而，鄭小姐過往下載的手機遊戲，九成都未在遊戲內公開機率。儘管有遊戲商會於官方網站公佈，她指難以找到有關資訊，認為指引不清晰，亦不方便玩家查看，「其實新手機遊戲推出速度很快，棄玩速度亦快，很少玩家會特意去官網看機率。」
無視金額 只重心頭好
一鳴與鄭小姐並非孤例，香港消費者委員會於2016年接獲72宗虛擬道具投訴，投訴個案包括付錢後抽不中稀有角色、為賬戶增值後遲遲不獲發虛擬金幣。而根據香港遊戲產業協會2018年資料，香港電腦、電視及手機遊戲玩家逾200萬人，當中「課金」玩家佔15%，約30萬人，每月平均花費約1,000至1,200港元。最多香港玩家「課金」的遊戲包括《Pokémon GO》、《天堂2：革命》、《陰陽師》等。香港遊戲產業協會理事會副主席賴漢杰表示，「課金」情況在香港普遍，亦是遊戲商的主要收入來源之一。
賴漢杰指遊戲商開發遊戲有一定成本，包括建立伺服器、聘請開發人員，以及在網上推出遊戲供玩家下載。他續指業界競爭激烈，遊戲商需不斷更新遊戲內容，以角色、裝備留住玩家，吸引他們付費，才有資金繼續經營。
香港獨立遊戲公司C4Cat旗下的手機音樂遊戲《Dynamix》，每星期有數次抽卡機會，讓玩家抽取角色和服裝，玩家課金後便可獲得更多抽獎機會。創辦人兼行政總裁曾家俊指公司有八成收入來自玩家，雖公司沒有公開旗下遊戲的抽獎機率，但抽獎機率不低，認為玩家亦捨得「課金」。他認為公開中獎機率與否，對玩家影響不大，他們更著重自己能否獲得心頭好。
亞洲地區 陸續增規範
亞洲各國陸續規管「課金」，中國於2017年修改「網路遊戲營運加強監管通知」，要求遊戲公司公布抽獎機率；日本2016年因角色扮演遊戲《碧藍幻想》，中獎機率標示不實而引起爭議，於《不當景品標示法》中，納入針對遊戲「課金」制度的詳細規範，訂明手機遊戲的付費抽獎，若誤導消費者有關中獎的實際機率，將違反該法例。
韓國三間遊戲公司亦於2018年因抽獎機率與宣傳不符而遭罰款。遊戲公司「Nexon」旗下的射擊遊戲《突擊風暴（SUDDEN ATTACK）》舉辦拼圖活動，玩家「課金」抽中全部 16 塊拼圖才能兌換限定寶物。然而某些拼圖中獎機率只有 0.5%，有玩家花了約3,000元才成功完成拼圖，被韓國公平貿易委員會視此機率為「欺騙玩家」，重罰「Nexon」約700萬港元。
條例寬鬆 宜設保底制
香港遲遲未監管遊戲機率，律師葉俊遠指難以實行。他表示香港遊戲監管寬鬆，「課金」風氣亦未有內地般誇張。他續指「課金」只是一個服務，如該件道具不能轉手變回真錢，只能於遊戲內使用，暫未有觸犯任何法例。他認為公布機率能保障玩家，但抽查機率則未必可行，「即使有人去做測試，但無法分辨真實或內部帳戶，加上不少遊戲伺服器在外國，香港亦無權監管。」
賴漢杰同意遊戲商公佈抽獎機率，但強調公佈機率不會提高玩家抽中的機率，不能真正保障玩家權益。若政府立法規管遊戲商，程序較繁複及耗時，但相信業界會調整策略，以其他方式填補收入。他又建議政府引入監管機制，由第三方機構查證有關機率是否屬實。
他續指，大部分遊戲的抽獎機率會重置，真正保障玩家權益的方法是引入「保底機制」，如玩家多次付費都抽不中寶物，可以得到其他寶物作補償，又或是「保證必中機制」，「例如某個寶物的機率是1%，就要保證玩家在100次的抽獎內可以抽中某個寶物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