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園街市政大樓的舞蹈室內,七位「坐位」及一位「企位」舞蹈員專注排練,舞步齊整,節奏有致,拍檔熟能生巧,每步足見默契。他們不僅要踏響舞步,比賽爭勝,更注重共融,讓輪椅舞者活出風采,展現傷健平等,「不要讓觀眾覺得企位拖著輪椅跳舞,而是一齊跳舞。」



記者:張菀晴 姜爾婷 戴裕庭 吳楚峰
編輯:易洛澄 蘇綺靜 梁錦瑩
攝影:戴裕庭
版面編輯:蘇潁琦

  12年前,馬華強(Jacky)參加香港傷健協會的興趣班,首次遇上輪椅舞。起初他並不認真看待,但導師覺得表現不錯,值得繼續發展,於是正式尋找拍檔,參加比賽。

  輪椅人士與舞蹈聽來矛盾,卻又是精彩配對。輪椅舞以拉丁舞與標準舞為主,比賽設拉丁舞三項、標準舞三項、拉丁舞五項和標準舞五項,當中每項都設有混合舞(健全和殘疾舞蹈員合作)、雙人舞(兩位輪椅舞蹈員合作)和單人舞三類。

  項目眾多,不乏難度,Jacky在12年間不懈練習,周遊列國參加國際賽事,更在IPC世界輪椅舞蹈運動錦標賽中奪標。光輝並不由他獨得,身旁舞者亦有一半貢獻。混合舞由一位「企位」(健全舞蹈員)和一位「坐位」(殘障舞蹈員)組成,雙方合作表演舞蹈,強調傷健共融。

二人同步 連繫肢體

   2003年,Jacky剛了解輪椅舞時,輪椅舞蹈員與健全舞蹈員組成了香港輪椅舞蹈協會,希望集合眾人之力,在本港推廣輪椅舞,增加與國際輪椅舞組織交流的機會。

  香港輪椅舞蹈協會負責人黃偉琼(Evina)早在中學時已想學習土風舞,但是礙於身體殘障,只能選擇彈琴和唱歌。長大後,她鼓起勇氣嘗試輪椅舞,眨眼間,如今已成香港代表,在國際比賽中舞動。

  輪椅舞不完全是手部運動,亦需要整個身體配合,「由尾龍骨開始,整個人都要pickup,意思即是挺直身體。」因此剛嘗試輪椅舞的舞者都要先練習體能,協會每逢星期四都有固定練習,比賽前更會加強練習,而星期日會有團體課,平均兩至三小時。

  除手部配合,Evina表示舞蹈亦要加上少量腳部運動。「標準舞身貼身,雙方連繫會較好。輪椅舞沒有身貼身,聯繫上會更加難。」她覺得常規舞讓舞者更容易感受對方身體,不過輪椅舞者不會貼近對方身體,卻要跳到有如常規舞「身貼身」的感覺,雙方都要投放更多時間,找尋只屬於二人的默契,互相感受對方身體,同步每個舞步。

  Evina曾經在2016年台灣亞洲錦標賽期間,因輪椅安全帶鬆脫,整個人被拋到地上,以致骨裂。她憶述當時從沒想過會受傷得這麼嚴重,但希望能堅持下去,「運動時身體會產生安多芬,這令人很興奮,所以當時不覺疼痛,在完成所有賽事後卻覺得越來越痛。」經此一役,她以後比賽都提醒自己扣好安全帶,「我不會因為受傷因此而害怕這運動,反而因為受傷所以往後要更加小心。」

坦誠互訴 釋除不安

  成員之一「坐位」蘇芷恩(Susanna)與「企位」李霈然(Angus)合作四年,由2014年亞殘運開始拍擋,起初雙方都未曾嘗試與「企位」或「坐位」合作,所以大家都覺得要互相坦誠,主動提出問題並進行改進。

  「要在爭執中尋找一個共識,並非像小朋友一樣,吵架後冷落對方」Susanna與Angus合作多次,練習與比賽期間有意見不合在所難免,但時間造就機遇,磨合煉出默契,恆常練習與激烈比賽建立彼此默契,開始明白絕不能只為自己著想,「雙方都要想清楚問題所在,考慮自己是否沒未有體諒對方呢?」

  Angus身體健全,起初只練習常規拉丁舞,其後被老師邀請嘗試輪椅舞。熟悉又陌生的體驗讓他既不安又恐懼,身為組合中的「企位」,初期他十分畏懼被輪椅輾傷腳,一旦受傷便無法參與常規舞蹈,大好前途或許就此斷送。心理障礙大大影響他的舞蹈表現,後來經老師提點,漸漸克服障礙,原來「越防備越容易受傷」。

  他們除了是彼此最好的隊友之外,舞台下亦建立了一份深厚的情誼。團員們表示,平日練習後,他們都會一同吃夜宵和閒聊,十分享受相處的時間光。當參加歐洲地區舉辦的國際賽事,如比利時、荷蘭等地時,他們都會選擇在比賽後多逗留數天,好好遊覽一番,因此每次比賽都留下很難忘的經歷。

港府歧視 以毅力爭平等

  香港輪椅舞蹈員曾於在比利時舉辦的IPC世界輪椅舞蹈運動錦標賽奪得一金、一銀、一銅,非凡成績亦未能讓他們在本港受重視。當輪椅舞者向政府租用鏡房時,卻被回覆指輪椅會弄花地板,而拒絕申請,這令他們大感被歧視。

   儘管港府未有支援,社會亦未重視,Jacky直言會一直練習與參加輪椅舞比賽,直到他「不能夠再玩下去」為止。舞蹈員希望在香港推廣輪椅舞,改變港人對傷健共融的片面看法,締造平等社會。無論「企位」還是「坐位」,唯有辛苦付出過的舞者,才值得在鎂光燈下舞動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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