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時看《射鵰英雄傳》,看到黃蓉背著受傷的郭靖找南帝段皇爺 求醫,但須先過漁樵耕讀四弟子四關。其中樵夫者,原大理大將軍也, 卻不與黃蓉鬥陣,卻鬥起歌來。黃蓉這位宋代才女,唱了幾闕《山坡羊》,居然過了關。當年學識差,不知道這幾首曲子,是後來元朝人作的;金庸亂點鴛鴦譜,致落得被梁羽生譏誚一番。

日前在網上看李仁港的《鴻門宴》,對白有句「兔死狐悲」,指劉項若滅了秦國,楚懷王便有兔死狐悲之感。看到這裡,我便笑了,李仁 港是金庸第二。在楚漢相爭時代,還沒有「兔死狐悲」,這成語出自《宋史﹒李全傳》:「兔死狐泣,李氏滅,夏氏寧獨存?」後來元朝有個無名氏,作了篇《賺蒯通》,第四折有云:「今日油烹蒯徹,正所謂兔死狐悲,芝焚蕙歎。」這和黃才女蓉一樣,都是唱後人曲,講後人話。

這在一些文學、影視作品中常見。以前愛煲連續劇,最記得《神探狄仁杰》中,那位著重推理分析的古代福爾摩斯,左一句「邏輯推理」, 右一句「合乎邏輯」,看得我撓晒頭,唐朝已經有「邏輯」一詞了?有無搞錯?

邏輯乃由英語 logic 音譯而來,晚清時嚴復譯為「名學」,後又有 譯為「論理學」,孫中山則譯為「理則學」,但這都是意譯,因此其後 的學者索性取其音譯。當代中國的邏輯大師,一為金岳霖,二為他的弟子殷海光。殷海光在台大栽培了不少有成就的弟子。

狄神探跨越時代,連西方的詞滙也用上了。或曰:這可以嗎?若是亂搞的話,可以,但嚴肅的作品,那就要好好斟酌了,免貽笑大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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