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朋友

攝/阿寶
名/阿寶

那天，我為了去探訪我的「老朋友」，特意早點前來總站為它拍照。它的外表看來雖然只是一輛普通的巴士，沒有亮麗矚目的外表、沒有令人駐足的理由，有的只是歲月遺留下來的殘跡，但仍格外吸引著我。我沒有故意去安排路線，因為我並不在意這輛車的目的地，不管它去哪裡都不重要。

上車前，站頭已經有幾有個人排隊等候，排頭位的是一個目測六至七歲的小弟弟和他的爸爸。車門剛打開，他已急不及待衝上車並跑到上層大喊：「我要坐車頭！」他把上層右邊車頭有潛望鏡的位置坐走了，這是我每次坐巴士必坐的位置⋯⋯我再轉頭看，左排的位置亦被另一位乘客坐了，我心中頓時感到很不是滋味，唯有退而求其次回到下層，走到下層後，映入眼簾的是一對打橫座椅，我挑了近下車門的位置坐下。

這輛車沒有板直的座椅、耀眼的燈光、先進的環保設備⋯⋯但這狹小空間裏，仿佛有屬於自己的時空及和諧。現今許多公司為貼合新世代對智能和環保的追求，都不斷在標榜著新車先進的性能、環保的效益，但我對此卻感到格外矯情。在巴士行駛的路上，乘客們陸陸續續上車，未幾，兩位看起來是剛剛在菜市場買完菜，提著一袋袋餸菜的姨姨上車後坐到我座位的對面。她們打量了這輛巴士一番並說道：「這輛巴士很舊，已經很久沒有坐到這款車了。」看起來也是位同道中人吧。

天有不測風雲，霎眼間街道都被掩蓋上了一層稀薄的白霧。一點點的雨滴在敲擊車窗，奏起了交響樂，巴士趕緊逃到隧道裡避雨。行駛中穩定的白噪音不由自主地令我感到放鬆愜意，睡意也正向我襲來。之前好像看過有本書提到，養成一個新習慣需要二十一天，若然這是真的，我已經不知渡過了多少個二十一天了，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，行駛中搖搖晃晃配合白噪音竟使我感到安穩。「叮！」下車的提示鐘如同投石入湖中，一圈圈漣漪劃破了寧靜，使原本昏昏欲睡的我醒了過來—這令我不禁想起之前的一個網絡投票「一人一個香港人必備的技能！」其中一個呼聲頗高的，就是雖然在交通工具上睡著，但到站前仍可以自動醒來。

巴士逃出隧道後迎來明媚的陽光，陽光灑在玻璃窗上，輕輕地拂過乘客們的臉龐，看來港島這邊並沒有下雨，實在不甘感嘆香港的氣候真是難以預測。窗外的景色匆匆掠過，巴士亦已行駛了一大半，很多乘客都漸漸到站下車了，包括剛才排站頭的那位的小弟弟，我抓緊機會趕快溜了上上層，坐回原本想坐的那個位置，享受餘下的時光。

引擎聲戛然而止，轉眼間已經到總站，這型號的巴士，他十八年的服務期限亦將至，而我只能把握機會多多與它見面，下車前我還拜托了車長不要急著關掉路線牌，好讓我能為它多拍幾張照片，紀錄下它風光的身影，「老朋友」我們明天再見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