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要在Concordia畢業時,有一天跟系主任閒聊,談到專業資歷,方知道Concordia的課程設計是訓練一般的library staff,並非專業的librarian。她建議我到她的母校McGill多讀一個圖書館學碩士。我說McGill要求太高了,有沒有較輕鬆的?
Dalhousie。她想了一下,給我這個答案。
於是,1992年,我從Montreal東遷,前往Halifax的Dalhousie University進修碩士。
遷到Dalhousie時,我的廚藝已經不錯。記得一次參加班上的大食會,我的一盤蜜汁叉燒將同學們的甜甜圈、芝士批、炸魚柳、沙律、雞肉沙嗲、豬排、通心粉等統統比下去,贏得眾人一致讚許。班上有三位信奉回教的印尼同學,他們礙於教規,不敢吃豬肉,卻又不住問我烹調之法,又問其他人叉燒的味道。他們那副想試又不敢試的饞相,現在想起來也覺好笑。後來其中一個叫Dana的,趁兩名同鄉不覺,偷偷吃了一件叉燒,我問他怕不怕被他的神阿拉責罰,他說當晚多拜一次阿拉便無大礙。如今Dana在University of Toronto讀博士學位,據聞他已離教多時,不知與我那件叉燒有沒有關係?
北美大學的課室文化是互動的,著重互相討論,學生挑戰教授亦屬平常之事。尤其在Dalhousie,我們每天的課都以討論居多,有時教授在開始時說幾句開場白,餘下的時間,全是同學發言,最後由教授作個總結,便可下課。所謂集思廣益,在討論過程中,難免有些人大說廢話,但整堂裏,只要有一人說出一個精闢的意見,這堂課就不會白上。
教授為鼓勵學生上課和參與,會撥10-15%分數作「參與分」。我常在上課前,到圖書館找些與該堂課題有關的資料,大略看看,上課時有機會便發言,不管對或錯,總之就是參與。故此,教授們給我的「參與分」甚高。
在Dalhousie碩士班上,也有一位來自樹仁英文系的同學,她比我早一年入學,但患上抑鬱症,要休學養病。期間,我們保持聯絡。其實她的成績不差,英文又好,只是太緊張,沒自信。我常勸她:「我這個讀中文系的也可以,妳讀英文系的,怎不行?」
第二年,她回來了,信心仍不足,試讀三科,慢慢跟上,遲我一年畢業。
我自問學業可應付裕如後,便在大學裏找兼職工作,一來賺些零用錢,二來得點工作經驗,很快在環境學系裏找到一份兼職,時薪5.5加元。環境學系派了大批科研人員到菲律賓、印尼等地工作,他們需要環境學系提供各類資料,如期刊、書籍、報告等作為參考。我第一天上班,上司交了一張清單給我,叫我到大學圖書館,找出清單上的文獻,複印一份,讓他送到印尼。他預計我四小時完工。我每天都在大學圖書館裏上課、找資料、溫習、繞著書架閒逛,除了職員辦公室外,圖書館每個角落、每個書架、每台電腦,我都非常熟悉,找資料,對我來說,不費吹灰之力。結果,我一小時辦妥。上司看看腕錶,看看桌上的影印本,竟然皺起眉頭,跟我說他很欣賞我的工作能力,但我那麼快完成,學系的高層覺得我這個兼職職位是多餘的,會把它刪除。
於是,我學乖了,每次上班,先到茶水間煮咖啡,喝杯咖啡,吃幾件曲奇,跟秘書小姐胡扯一陣,才拿當日的清單到圖書館找資料,即使做妥也不馬上回去,回家睡一會(我住在大學附近),或留在圖書館裏看報紙,到時間差不多了,才回office交差。這樣,上司才滿意我的表現。
有一次,我見存放報告的房間太亂,主動向上司提議收拾一下,上司當然同意。我很快把各類報告分類放好,見時間尚早,又沒別的事情做,便躺在房內的一張舊沙發上小睡片刻,由於沙發太軟,睡得不舒服,走出房間時,我的腰有點酸,上司看見我揉腰,還以為我工作得很辛苦呢!
這就是加拿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