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過高山低谷 范浩揚

走過高山低谷范浩揚

By ourvoice | 人物, 首頁 | 26 November 2015

【本報訊】香港盛行補習，一個個猶如明星的補習導師相繼冒起，其中英文科導師范浩揚（K.Oten）就曾憑俊朗外表及風趣幽默的教學方式打出名堂，一度成為門生過萬、年薪高達千萬元的「補習天王」。奈何世事難料，他與前僱主四年前對簿公堂，最終因無法償還賠款而破產，事業跌至谷底。別人笑他「破產天王」，他不以為然：「本來無一物。」

記者：李峻逸　何禮信　郭煒莊
編輯：黃明珠　胡恩晴　張肇婷
攝影：劉佳男

范浩揚原名范卡諾，2002 年以「K.Oten」的稱號加盟英皇教育，因課堂深受歡迎而成為一線的補習名師，學生更會自稱「Otenians」，足見其個人魅力。

十年前，仁聞報曾經訪問過 K.Oten，當年 29 歲的他正值事業顛峰，那時他對記者說，正準備報讀醫科課程，希望成為一位醫生：「要居安思危，滿足於自己的成功只會讓自己容易跌下來。」那時的他大概沒想到一年後，他真的要跌下來。

2006 年，他因與公司出現分歧，轉往現代教育，後被控告違反合作協定，結果被判敗訴，連堂費需賠償英皇教育 1200 萬元，成為本港教育界涉及最龐大金額的官司，轟動一時。2010 年，K.Oten 終被高院頒令破產，其後效力於不同的小型補習社，時有是非糾紛傳出，直至加入星河教育才趨低調。

從未刻意囂張

人生大起大落，心態如何轉變？他自言過往輕狂、囂張的形象無刻意塑造，只是隨心而行。「我又不是要去做日校老師，不會扮斯文、不會太過修篩、不會太過檢點、不會怕東怕西，本來什麼也沒有，沒有東西可怕。」然而，年紀大了，責任隨之增加，他坦言：「很多同事和手足跟了你很多年，有小朋友了，我想現在做事情會謹慎一點，不會太過任性。跟一般人一樣，我從不覺得自己有多特別，過了那個年輕的階段，可能會保守一點，希望沉實一點。」即是向現實低頭？他深呼吸了一下，猶豫了幾秒才說：「我從未試過不向現實屈服。」

有過幾年風光，外界以為他年少得志，不可一世，他卻從不認為自己如此有底氣。K.Oten 自幼家境清貧，父母離異，母親一人要負責照顧四個子女，他作為長兄，自小就要負上照顧家庭的重任。他回憶道：「小時候無錢，我又未夠年齡做兼職，記得有一次我叫媽媽向爸爸拿生活費，但她很倔強，不願意，飯也吃不了，所以我便每星期去求爸爸給我們少少錢生活。」他接著說：「人一出世便向現實屈服，那有人可以不向現實屈服？」他憑自身鬥志由 Band 5 中學考入香港大學文學院，雙主修英文系及中文系，惟他仍要花上大量時間賺錢養家，無暇專注學業，只能以三級榮譽畢業。「一個星期替人補習五天，如何上學呢？」

為了生計，他笑言連伴舞都做過。「在後面『扮樹』，跳來跳來那種呢，怎樣都要做，有得做便做。」他未曾想過出頭，只是盡力賺取每月八至九千元維持生活，用來給家用、交學費。完成學位後他的生活環境也未有大改善，只因他畢業於 1998 年，正值金融風暴後的經濟蕭條期，他形容當時「畢業等於失業」。

幸好，他在同年八月接到一個三天的代課機會，後來更多工作接踵而來。「那一兩年大概代了20多間中學，我覺得自己是『金牌代課老師』，間間學校都找我代課，可能是受學生歡迎吧。」同時他也有到夜校當教師，教育方法廣受認同。「第一間補習社是夜校和補習學生湊錢給我開的，大概有六至八個人，便在太子道附近開了間註冊學校。」至此他正式展開補習事業。

他開業以後並非一帆風順，他指當時有不少私校無良經營，盛行收取學生全年學費後便倒閉，導致政府大力打壓；補習社競爭大，流行互相投訴，教育局不停上門調查，阻礙經營。K.Oten 指投訴的都是大型連鎖補習社，目的是把全港的小型補習老師收歸門下。「投訴到一定地步，便招攬你加盟。」後來他加入英皇教育，最後發生一連串事件。

十年前，K.Oten 說他相信「只要集中全力去做一件事，就一定可以成功。」（本報資料圖片）

登上高峰，然後跌至低谷，K.Oten 沒有因此一蹶不振。破產令已在去年解除，但他仍然節儉。「我不太用錢，每個月一萬元都很寛鬆。從來袋我袋的錢都不多，都要分給合作伙伴和同事。我自己的生活要求很低，身邊的家人生活得好就足夠了。」

K.Oten 有個 5 歲的兒子，支出理應甚多，但他自言沒有太大壓力。他說，是家人陪他走過最艱難時刻。前僱主一些處事手法傷害到他的家人，就令他最為痛心。「媽媽被封鎖資產，加上擔心我，令她『生蛇』（帶狀疱疹），好痛的。又例如當時我太太有身孕，返公司想取回物品，但工作人員阻止，推倒她在地上，其實不需要動手動腳。」他直言：「所以我挺痛恨前僱主，手段很無理。」除此以外，他別無怨恨，笑說：「讀書時無錢出去做補習，無錢上學不能跟同學去玩，已是向現實屈服。」他再笑了幾聲說：「跟現在沒分別呀。」

天王神話不再

早前有報道指中文科導師林溢欣被另一間補習社以 8500 萬年薪挖角，事件惹起一時佳話，外人仍然相信「補習天王」的神話。問到過來人K.Oten「何謂真正補習天王」，他深呼吸一下，說這條問題挺難，思考了一會才答：「我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補習天王。」他解釋：「我知道補習社的分帳比例，聘請多少人和期費，他實際進帳的很少。」

他又認為現時補習界已不同以往，報讀人數銳減，很難再有新的導師能像舊日風光。「2012-2014 年間，關於補習社的新聞已比從前少了很多，直到今年才有『8500 萬事件』。隨著人口和教育制度的改變，補習天王已成過去式。」

十年變幻，有些「補習天王」變身上市公司董事，有些消失於公眾視線，而那個計劃轉行做醫生的「補習天王」，如今依然身在教室裡指點莘莘學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