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本報訊】香港與台灣,一海之隔,風景截然不同。在香港土生土長的作家天航,原名黃黎兼,筆下小說有《戀上白羊的弓箭》、《披上狼皮的羊咩咩》、《三分球神射手》、《愛因斯坦被摑了一巴》等。他從 19 歲寫到 30 歲,算是寫出名堂,卻為自己冒了一個險──獨闖台灣。4 年過去,對岸的風景在他眼裡,越看越美。


記者:馮子愷 林曉彤 袁楚楚
編輯:李海藍 陳盈瑋

一念之間,天航於 4 年前撇下家庭的破裂、愛情的不如意,往台灣一飛了之。「下這個決定需要勇氣,但當時自己無考慮太多。之後發現真沒選錯,我真的很喜歡台灣」,下一秒他又笑說,「其實都是因為便宜」。移居台北,他租得起房子,亦因有在台灣出版小說,可享稅務優惠。經濟擔子輕省了,同時也擺脫了昔日在香港壓迫的生活氛圍,天航在彼岸享受新生活,更尋到屬於自己的幸福,去年與台灣女友結婚。生活全然改變,他唯一沒放棄的,是寫小說以及自己經營的出版社。忠於自己過活,天航拿出勇氣證明,生活本該如此。

台灣文創 自由盛放

論經濟,香港比台灣領先得多但說到文化創意產業,台灣卻是擊敗香港綽綽有餘。天航直言:「台灣有個行業是經濟發展越不好,自然發展得越好,就是文創業。」當香港被冠以「文化沙漠」之名,連海市蜃樓都沒有,台灣的政府和企業家卻樂意不計回報,勤力灌溉,文創園區百花盛放,文化氣息滲透城市巷弄間。

天航以其本業解釋道,台灣出書的自由度較大,有別於香港出版社的「量產式經營」──要求作家每隔數月便寫好一本書,將作家「榨到盡」。他曾與不少出版社合作,有感台灣人更重情義,前輩樂意提拔後起之秀,作家們在公在私都真誠以朋友相待,毫無顧忌。

採訪當晚,天航一盡地主之誼,領記者遊台北的內湖科技園區,並提議到附近學學文創大樓內的咖啡店詳談。剛來到大樓門前,一名女士正上車離開,他輕聲告訴我們,那位就是台灣百貨界女強人,亦是學學文創董事長徐莉玲,「台灣文創業搞得成,政府給錢搞,商人亦有心搞,不會只顧金融業。」進到咖啡店,先是撲鼻而來的咖啡香,再放眼黑白簡潔裝潢,實木桌椅之間舒適的空間感,井然垂吊的小燈泡下,寫意待上一天半日絕不為過。

說起咖啡店,天航更是談得興致勃勃,因這正是他的寫作間,「有時會光顧不同的咖啡店,轉換一下寫作心情。」兩地都不乏咖啡店,但他無奈道,香港的咖啡店欠一分平靜,又總是客似雲來,讓他不好意思逗留太久。說畢,他忽然環顧張望,指著地上的電源插頭,「台灣咖啡店大多都有不少插頭位,用電腦寫稿坐超過 6 小時都不會趕人走。」從微小的細節,窺看藏著的是魔鬼的尾巴,還是天使的翅膀。

天航 19 歲出道,回想當初,全因中學英文科老師的鼓勵,將其文章投稿至《南華早報》刊登,推使他當上作家。然而,這位作家卻與平常人的想象有點距離。他非文科出身,是社會科學系的畢業生,主修心理學及經濟學,更笑說中學會考時,中文作文竟是不合格,「我喜歡寫古怪和不正經的故事,以創意取勝,可能中文老師比較古板,接受不了。」

正是敢於天馬行空,才成就了今天的他。天航滿足道,寫小說所帶來的成就感,遠超過其他工作,執筆挑戰神奇世界是一件樂事。靈感從哪兒來?來自閱讀,「尋找靈感的過程好像等運到,有時要讀一百本書,靈感才會在其中一本書出現。」

日復日寫作,總有腦閉塞時,想不到天航自有兩種另類減壓法:計數和寫網頁程式。他視寫程式為訓練大腦的方法,平時多用掌控感性的右腦寫小說,缺乏靈感時則以寫程式、做數學題訓練左腦,刺激理性思維。

雖然享受寫作,但天航坦言這工作絕不輕鬆,甚至承受著巨大的壓力。每當他將時間花在寫作以外的事,如做訪問、吃飯,都會感內疚,「要逼到自己走投無路、精神崩潰,寫出來的東西才是最好。」

隱居台灣 心繫香港

訪問當天,天航特意穿上印有黃色「Hong Kong」字樣的黑衫。雖然選擇了移居,但他仍牽掛著香港大小事情,「始終是成長的地方,有感情。我來台灣是為發展,如香港有難,都盡量希望幫到手。」

為發展不惜離鄉別井,問他想不想紅?他卻聳聳肩,「無所謂,自己習慣隱居、低調。紅了就很多麻煩事,反而窮才有動力創作。」他想了想,徐徐道,走莫言的人生路,到年老才紅起來,或許也不錯。

大難關 小確幸

天航自認是個浪漫的人,有靈感令身邊人開心。移居台北後,他因工作與一個做設計的台灣女生相識相戀,後來更精心在遊艇上求婚,有情人終成眷屬。

可是,新婚後不久,隨即傳來惡耗–老婆腦裡發現腫瘤。眼見疼惜的另一半患病、做手術、到化療和休養,天航一直不離不棄陪伴在旁,更曾寫下《我一輩子都會是她的守護者》。

妻子是不是他的書迷?天航搖頭道,她有讀寫障礙,不太看我的書。雖看不了書,但老婆仍是他工作上的好搭檔,協助排版和設計工作,更讓他成了網絡新聞主角,「那次真是很好笑,記者對我的身份懵然不知,我第一次上頭條就是因為娶了個台灣老婆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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