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記者基因 呂秉權
四川雅安發生7級地震,香港政府捐款一億救災。
前資深中國組記者呂秉權公開表態,「跑過大陸新聞的,一個仙都不會捐。」
深入其境,方知其情。的確,呂秉權跑過大江南北,見盡「國情」。
一心做警察,卻做了記者,一做就做上癮,他說:「我的基因裏是記者。」
記者作為「第四權」,在社會發揮着「守門人」角色。但要達到這種功能,就必須獨立和免於受到審查。
但這一日,要何時才在我們的國家來臨?
記者/攝影:趙潤生 謝家淇 編輯:曾芷蕙 陳詠褀
「我的志願」誰都寫過,呂秉權的志願也很「老土」,要當一名警察,維持社會公義。「我喜歡操作性和鬥智鬥力的工作,站在第一線對抗惡勢力。但大學沒有警察這科目,才選讀新聞。」外表硬朗,當警察倒夠說服力。
警察夢碎 轉當記者
脫下四方帽,卸去畢業袍,呂秉權先後應徵記者、警察和海關督察,結果三份都被錄用。但開心似乎來得太早,立志「當差」的他這邊廂已準備好入警校受訓,那邊廂卻收到電話指過不了體檢,「他們說是因為我姊姊患有精神病的緣故而不獲錄用 。」後來,他又收到海關通知,以相同理由遭拒諸門外 。
陰差陽錯,呂秉權投身傳媒,到無綫電視當記者。當時他與柳俊江、李燦榮和邱文華等記者被譽為「黄金一代」。2005年,呂秉權蟬過別枝,轉投有線電視,專門負責內地新聞。從那時開始,他走到神州最前線,親歷一次又一次的不公義。
當一個中國組記者,要學懂如何在百般留難下,合法地做新聞。呂秉權說:「跑大陸新聞,會愈睇愈唔過眼。」他憶述在2005年,到內地採訪前黨總書記趙紫陽之死時,被國安近距離跟蹤整整一星期。「有晚凌晨2,3點出去,他們已站在門口等你,只要你觸犯到他的『六四神經』,就會好緊張。」
內地採訪 險「犯」死罪
在內地採訪,被公安跟蹤是家常便飯,記者有可能面對層出不窮的指控。呂秉權就曾被公安誣衊藏毒,可知在國內藏毒可被判死刑,「太過份,雖然他們是公安,但都要見得光,這做法比流氓更流氓!」他告誡新一代記者不可退縮,要光明正大揭示事件,讓領導人知道真相。
災區不缺資金 捐款遭浪費
2008年,四川發生黎克特制8級大地震,呂秉權是首批到汶川當地採訪的香港記者。他目睹地震後災民潦倒的生活,更見證當地政府的貪污問題。「我從未經驗過這麼浪費的情況,當地政府不珍惜,甚至胡亂揮霍捐款。有公安帶我到山莊大魚大肉,我嘗試阻止他們,但他們卻對我說災區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缺錢。」
跟5年前相比,他認為這次的地震不算太嚴重。 已表明「一個仙都唔捐」,他繼續理直氣壯,「內地根本不缺錢,亦有足夠的搜救人員。有中國財金官員曾說,若內地善用資源的話,就是全球最富有的國家了。香港不需要在別人有能力的情況下雪中送炭,根本無需要藉捐款表達忠誠和愛國情感。」
無悔當記者
退而其次當記者,呂秉權無憾,也無悔,「記者既能推動社會公義,又能監察政府,夫复何求?但當警察,我想我可能會後悔。」他批評警察近年多番打壓遊行人士,淪為當權者的工具,認為他們應該服務人民,而非當權者。「若當初成了警察,會對不起良心,必定做不下去。」呂秉權苦笑。
後記
呂秉權說當年在汶川採訪期間,要抽空回港拍婚紗照。「當天的心情完全不在狀態,心中只想著災區的情況,雖然太太沒有怨言,但相片中的她只能苦笑。」直至成為人父,才捨得退下火線,到浸會大學當講師。他曾說,一輩子也不願與新聞行業分割,因為這是一份令他在子女面前也覺得自豪的工作,希望離別只是暫時,在子女成長後,再投身神州大地採訪最前線。